基督教隐士：俄罗斯的“灵性导师” 3 马卡里乌斯（Macarius）（上）

（美）法朗士音流瑜伽研究

2024-09-02

基督教隐士：俄罗斯的“灵性导师” 3 马卡里乌斯（Macarius）

（上）

圣母进堂的第二位灵性导师是马卡里乌斯。他是莱奥尼德的密友，甚至被人称为后者的“另一半"，尽管如此，他们俩却鲜少相似之处。莱奥尼德出身平民，个性爽朗，教育程度不高，有着粗壮的体格；马卡里乌斯却是出身贵族，优雅，学者气质，把很多时间用于研习与沉思，身体相当孱弱。

马卡里乌斯1788年出生于卡卢加（Kaluga）附近的一个庄园，本名米哈伊尔·尼古拉维奇·伊万诺夫（Mikhail Nikolaevich Vvanov）。小时候的米哈伊尔极少离开妈妈身边，是个纤弱、敏感、易失眠的小孩。自母亲在他8岁的一年亡故以后，他就住在阿姨家里，接受私人教育。才14岁，他就找到簿记的工作，而由于表现良好，他3年后在财政部取得一个职位。他的公务并不繁重，而他把大部分的余暇都用在阅读和拉小提琴上。1806年，他的父亲过世，经过家庭会议，大家同意让庄园由他来继承。

这笔遗产对他来说最大的好处是可以把更多时间花在阅读和拉小提琴上，而至于庄园的农务，他却不怎么放在心上。庄园的佃农看到有机可趁，开始偷窃农作物。别人告诉米哈伊尔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只是引用《圣经》上的话回答他们，然后继续维持老样子。为了让他变得实际一点，他的兄弟决定要帮他娶当地的一位姑娘为妻。不过，他们却忽略了一些在外省必须严格遵守的求亲程序。结果，女方因为男方的礼数不周而拒绝了婚事，而米哈伊尔也松了一口气。

1810年10月，米哈伊尔前往位于森林深处的普洛申卡修道院静修。他原先的计划只是小住，但一段时间之后，他却产生了出家的念头。他写了一封信给他兄弟，表示要把全部产业送给他们，唯一的条件是他们要捐出1000卢布，在父亲坟墓所在的村庄建立一所教堂。

普洛申卡是家很穷的修道院，僧人身穿破旧的粗衣麻布，在田里干活。经过5年的见习生活以后，米哈伊尔成为了正式的僧人，取名为马卡里乌斯——用的是沙漠圣父埃及的马卡里乌斯（Macarius of Egypt）的名字。两年后，他又被按立为司祭。他很享受清贫的生活，日后在回忆这段生活时，甚至连当时所穿的草鞋都让他回味不已。这种鞋子是用晒干的芦苇杆编成的，而马卡里乌斯之所以喜爱穿它，则是因为那是俄罗斯农民的典型裹足物——俄罗斯农民在马卡里乌斯的心目中具有很崇高的地位，被他称为“最忠诚的基督徒”。不过，他也承认，他所穿的鞋子和一般的农民有一点点不同：“由于我没有他们那么高贵，所以我穿的鞋子虽然也是芦苇杆编的，但手工要细致些。”

修道院对于禁食、共同祷告和工作等事项的规定都很严格，但对内在的灵性进修却不是太关注。对此，马卡里乌斯感到若有所失。这种情形，直到亚他那修的到来才有所改观。亚他那修到普洛申卡来，原只拟作短暂逗留，后来因为一条腿脱臼，不得不住下来养伤。等完全痊愈，他就决定留下来。亚他那修本是一名轻骑兵团的军官，后来在摩尔达维亚的一家修道院出家，为他行剪发礼的人正是帕西西。他在摩尔达维亚的修道院里住了7年。这7年间，他深深受到阿陀斯山精神传统的感染。之后，他回到俄罗斯，成为了鼓吹复兴灵性导师传统的最早期倡导者之一。他还从摩尔达维亚携回一些早期教会教父的作品，打算把它们翻译成斯拉夫文。马卡里乌斯带着愉快的心情加入了这项工作，而他们所合译的一些关于祷告与沉思生活的书籍，后来在圣母进堂得到出版。

亚他那修在1825年逝世后，马卡里乌斯祷告祈求会有另一位灵性导师来帮助自己。结果，莱奥尼德出现了（他在普洛申卡修道院呆了6个月才转到圣母进堂），马卡里乌斯觉得这是上帝对他的祷告的回应。莱奥尼德离开后，他们一直保持通信。1834年，马卡里乌斯决定前往圣母进堂，跟菜奥尼德在一起。除帮助莱奥尼德给予求助者灵性上的指引外，他还忙于照顾修道院四周的菜园与森林。马卡里乌斯对森林有着强烈的爱，他曾经这样说：

在森林里，人可以找到心灵的平静和灵魂的安详。我们看到，从前人们喜欢退隐到浓密的森林去，借此远离世俗的虚浮，并通过祷告及苦行，寻求救赎。只要看一看那些常绿的针叶树，就会满心欢快，因为它们会让人兴起对永恒生命的憧憬……应该竭尽所能把围绕在我们修道院四周的森林加以保存，好让“旷野”这个字，不会在最终失去它的意义。

当时的马卡里乌斯，个子瘦小、身体衰弱，长相相当丑。他有呼吸方面的疾病，加上口齿不清，让他无法在教堂里唱诗。但由于他精通音律，所以对唱诗的要求很严格。尽管他的健康欠佳，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但却生活得很有朝气，并训诫弟子永不可懒散。他把一些手工艺引入小隐修团里去，包括刻图案花纹、书本装订、制造木箱子和雕刻汤匙等。精通书法的弟兄则忙于抄写教会教父的作品。当他们把成品拿给马卡里乌斯过目时，他都会给他们一份小礼物，以资奖励。这份小礼物包括4份一磅茶叶、一或两磅的糖，还有一条手帕、一挂念珠或一本书。

有长达20年的时间，马卡里乌斯都是住在一个14英尺长、9英尺宽的小房子里。房子有一扇面南的窗，可以看得见通往教堂的小径。在挂着绿色帘子的窗户下面，放着张漆成白色的木书桌，上头放着一块油布、一个玻璃的墨水台和一个他自造的撒沙匣。桌子的抽屉里放着些小册子、小圣像、十字架、念珠之类的东西，那是用来送给访客用的。桌面两边都堆着一叠叠的信件；有要求立刻回信的，有可以等的，也有尚未阅读的。桌子上头通常还会有一些定期寄给他的宗教期刊和一或两本教父所写的书——据马卡里乌斯表示，他从这些书里吸取“生命与呼吸”。

在房子的东南角落和南墙的大部分墙面，摆着和挂着各式大小和材质的圣像和十字架。挂在中央的，是他最珍视的一幅弗拉基米尔圣母像，有一盏油灯摆在它前面，终年不灭。

这间僧房虽然小，但它所发挥的影响力却遍及整个俄罗斯。马卡里乌斯不但是每日数以十计的来访者的灵性导师，也是3间男修道院和20间女修道院的灵性督导。他的生活极其规律。在苦行生活这件事上，他采取的是中道。由于身体不好，所以他不限定自己只吃某几种食物。他吃东西的次数很多，但每次都吃得极少。他每天会在清晨两点起床，祷告几小时，到了6点，他会喝一点点茶，继而坐在书桌前回信或处理即将要出版的书籍的文稿。（他的回信在他死后被汇编为5大卷），他写信的同时，访客就陆续抵达。到了11点，他会到食堂去跟弟兄们一起用餐。之后，他会给自己一小时的空闲，在花园里散步。他常常都会在一朵花前面驻足欣赏很久。从两点开始，他就会到修道院的会客室接见男男女女的来访者。访客会看见的，是一个矮个子、白头发、穿着白色长袍的老者，一手挂着拐杖，一手拈着念珠。他的鼻梁很短，眼睛常常因为聚精会神而半闭着。

等到访客在黄昏全部离开，马卡里乌斯往往已经累得不能言语。吃过晚餐和进行过晚祷以后，他就会回到房间去。但他的灯常常到很晚都还亮着。

马卡里乌斯对不同的访客有不同的态度。对于那些纯粹出于好奇而求见他的人，马卡里乌斯不会说太多的话，而且避谈灵性方面的话题。这是一个务实的做法：因为他们的灵性高度还不足以让他们理解他的话。碰到一些理性的知识分子问他问题时（他们是抱着把他驳倒的动机来的），他会回答说：“有关这个，你懂的一定是比我多的。我是个没受过多少教育的人。”然后就会把话题转移到一些琐事上去。对于那些真诚寻求真理却遍寻不获的人，他会说：“不要想明白一切——尽你所能接受的程度去接受就可以，让它们对你起作用。稍后，那些一直隐藏着的事物就会向你显明。”

在马卡里乌斯的带领下，圣母进堂的影响力更加扩大了，因为原先莱奥尼德的听众大多是农民，但马卡里乌斯的听众却有很多是知识分子。1846年，在马卡里乌斯的主导下，圣母进堂出版了帕西西的传记，稍后又推出了一连串灵性方面的书籍，引起了许多莫斯科博学之士的注意。后来，在时任莫斯科都主教的菲拉雷特的鼓励下，马卡里乌斯和他的学生还出版了许多基督教神秘主义者和早期教会教父的作品（这些书对较难理解的段落附有注解）。

出版早期教会教父作品的念头，是马卡里乌斯一个朋友和灵性弟子季列耶夫斯基（Ivan Kireevski）给他的。后者跟圣母进堂的关系非常密切。季列耶夫斯基早期学的是哲学，曾经分别在柏林和慕尼黑追随黑格尔和谢林学习。但尽管西方哲学的知性让他动容，但季列耶夫斯基最后却认定，那是一种从灵性层面来说破产了的哲学。在太太的影响下，他归信了东正教，并惊讶地发现，他在哲学家之间寻寻觅觅所不可得的东西，竟然可以在早期教会教父那里找到。他这样说：

多个世纪以来冷冰冰的分析，业已摧毁了欧洲启蒙运动自身所依赖的那些基础。其结果是，它的那些最基本的原则（一些基督教的原则），反而变得陌生而另类。这种摧毁自身根源的分析方法……这种专断的理性，从人的其他认知能力中被切离。

1847年，马卡里乌斯到季列耶夫斯基夫妇位于多尔诺（Dolbino）的庄园去拜访。谈话中他向季氏夫妇提及，自己饱受访客的包围，难得有孤独的时光，他为此而感到苦恼。第二年，季氏夫妇就在离他们房子半英里的一个小树林里，为马卡里乌斯盖了一间小房子，供他静修之用。此后，马卡里乌斯三不五时都会来这里住上一住。

马卡里乌斯在1860年9月7日逝世。据说，他的遗体就像莱奥尼德的遗体一样，没有发出任何臭气。而送葬的行列在把他的遗体从小隐修团送到修道院的时候，气氛也完全不像是在举丧，反倒像是复活节的巡游庆祝活动。

马卡里乌斯所留存下来的书信，是一个忠告的宝库，而这些忠告所针对的对象，遍及社会各阶层：有贵族、有农民、有知识分子，也有军人。这些书信清楚反应出，一个东正教的灵性导师即便有必要谨守东正教的传统，但仍然完全有能力处理当代的各种问题。虽然马卡里乌斯常常强调，他的忠告都是针对求问者的个人情况而发，并不适用于其他人，但因为19世纪俄国人所面临的处境，有一部分乃是人类的普遍处境，加上马卡里乌斯的忠告都是以普遍真理为基础的，所以这些忠告对今日的我们来说，仍然有如暮鼓晨钟。

我写给你的信，都是纯为你而写的，因此我必须要求你不要拿它们给别人看，以为里面的教导是人人适用的。绝对没有这回事。我给你的忠告，是考虑过你的所有内在与外在环境以后，再琢磨出来的。所以，它只会对你本人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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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她本人向我提出要求，否则我是不可能给她任何指引的。不过，即使她真的提出这样的要求，我也没有把握自己是不是做得到。她的心是分裂的，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有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有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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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回答一些真诚的、跟信仰有关的问题。上帝会乐于想这些问题获得正确的答案。至于不真诚的问题，根本就算不上是问题。面对它们的时候，我感觉没有上帝的帮助，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它们。就像你所提出的那些有关弹钢琴方面的问题，由于那跟你的灵性生活无关，我实在是提不出任何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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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听到你反复说我读了你的信以后，一定会对你感到厌恶。我不喜欢听到这些话，是因为它们让你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也让你因为羞惭而感到痛苦。现在，想必你已经清楚意识到，你所有的不自在和焦虑，其根源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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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常惭愧我那封不明智的信所带给你的冒犯。你是对的，被访客、工作和大量的通信撕扯得四分五裂的我，智力真的是已经见底了。另外，我也觉得不舒服、觉得身体虚弱，以致于在我那空而浅的脑袋里，找不着可以回答所有涌入的问题的适当答案。

但请你不要就此误认为，我是宁可你不要把你遇到的困扰告诉我。我鼓励你把它们全部告诉我，但与此同时，你也应该向上帝祷告，求他赐我智慧，找到可以慰藉和引导你的适当话语。另外，为了把事情简化一点点，你不妨在问题的下面划上底线，以便我很容易就可以把它们从信的其他部分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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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此生的安稳，我并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因为我并没有从《圣经》或沙漠圣父的遗训里，读到有关这方面的教诲。我也没法给你祝福甚至建议。不过不妨读读《马太福音》六章34节（“所以不要为明天忧虑，因为明天自有明天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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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你的一切，都不是我发明出来的。我所说的话，都是来自圣父们的教诲。我的工作，只是把那些适合你的情况的段落给抽取出来罢了。这个卑微的工作带给我莫大的裨益，因为它可以让我那些日渐模糊的记忆，重新鲜活起来。所以说，你根本没有必要对我太过感激。

就像沙漠圣父一样，马卡里乌斯一贯主张，对灵性成长来说最重要的养分，以及大部分灵性问题的解答，都是谦卑。

你告诉我你很沮丧，因为现在每当你检视你的良知时，都发现自己是个坏人，反观年轻时代这样做的时候，却觉得自己基本是个好人。多么不同反响的一个沮丧的理由啊！

视自己为一个坏人，要比视自己为一个好人，强上何啻千百万倍！因为当我们视自己为坏人时，我们就获得了谦卑，并找到了通往宽恕和恩宠的大门，但当我们视自己为好人时，却只会让骄傲繁衍，而骄傲则是挡在通往思宠之路上的路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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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的不幸，我当然是怀着最深切的同情的。但长远来说，你能不能够恢复平静自持，取决于你对自己所遇到的不幸的态度，而不是我的态度。你是对的：你现在背上的十字架，是你自己造的，所以你必须去背它。有一个圣人说过：“那个现在把你的背压断的十字架，最初是在你的心里长大起来的。”他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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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你回避了骄傲与谦卑的话题，也由于你的巧言自辩，让你离问题的症结愈来愈远。约翰·克利马修士（John Climacus）说过：“每当你发现自己的一个不是之处时，骄傲都会在那里等着。”

我们中间没有一个有资格夸口自己是个谦卑的人，因为从我们的所作所为，乃至从我们的一生，都证明事实恰恰是相反。但任何没有谦卑的地方，骄傲就会茁壮。但凡光衰弱的地方，黑暗就会宰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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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你真的认为，你正在寻求的平安，是系于你对居住地的最终选择吗？事实上，内心的平安只能通过戒律所过的谦卑生活而得到。我心里柔和谦卑……学我的样式，这样，你们心里就必得享安惠。（《马太福音》11：29）

你要住在哪里才能找到平安，这根本就是离题………你应该不断与别人沟通交谈，很快就可以找出自己的缺点。这胜过自己在孤独里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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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开祷告的场合为引人注意而表现出过分的跪拜，是个错误之举。叩头和俯伏只有在仪式需要你这样做的时候才是应该做的。因为那时候既然大家都在这样做，那别人就不会特别注意你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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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请我原谅那些你伤害过的人，因为你知道，当他们因为你伤害过他们一事而去告解的话，一定会取笑你和侮辱你。我劝你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曲折。对你来说，首要之务是认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当你真能明白错误的时候，就代表真诚的悔过已经发生在你的灵魂里，而被你伤害的那些人，内心会同样经历转变。但如果你知道这样的改变并未发生在他们心里，并知道他们准备要取笑你和侮辱你，你应该在祷告中恳求主原谅他们，并在你的心里请求他们原谅。然后不要去再想这件事，平静地休息。

基督教隐士：俄罗斯的“灵性导师” 2——莱奥尼德（Leonid）

基督教隐士：俄罗斯的“灵性导师” 1—— 圣山 ▎俄罗斯的隐士 ▎第一位灵性导师 ▎小隐修团 ▎圣母进堂小修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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