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事件回顾与读者观点从目前披露的情况看，“中央大学”不雅照事件并不复杂。起因是一对学生情侣在教学楼的洗手间发生“贴窗”性行为，被楼下路过的同学抓拍，并将照片与视频上传至网络；此后，由于“中央大学”学生会与学校管理层反应迟滞，且表态暧昧，以“中央大学”校友为代表的各界人士对此表达了强烈不满，两位当事人也因此受到严重的“网暴”，濒临“社会性死亡”。看到新闻之后，我的第一感想是：当事人遭受了过于严苛的舆论谴责。在教学楼中发生“贴窗”性行为，客观上近乎一种“展示”，这对他人无疑是一种侵犯。但另一方面，目击者将此情形抓拍并上传，导致当事人惨遭“网暴”，这一举动是否过当呢？围绕这一问题，笔者与编辑部其他成员作了一番讨论，但并未完全达成一致。因此，编辑部发文作了投票调查，试图倾听读者的看法，并进一步剖析此事件中的伦理问题。我们的投票设置了四个选项：（1）当事人负有主要责任；（2）拍摄者负有主要责任；（3）双方均有责任；（4）其他看法。投票结果显示：超过半数的读者认为，拍摄者要负担一定的责任；其中，有接近40%的读者认为，拍摄应该承担主要责任。在精选的留言中，有一种声音或能代表大部分读者的想法：当事人的行为欠妥，但是拍摄者的行为更为过分；“就算如此，路过的好事者应当‘非礼勿视’，更不该拍了上传网络。”“两者都有问题……也想选拍摄者主要责任，因为这种行为其实非常恶劣。很厌恶那些看了还要骂人、调侃、污言秽语的。无比厌恶！”二、主编反思“虹鲤”专注女性主义与性/别多元，因此，读者大都比较宽容，关切弱势群体的利益并对“网络暴力”颇为反感，投票的结果也显示出这一倾向。回到事件本身，当事人在公共场合（虽然是在封闭空间，但其行为因“贴窗”而具备了一定的“公开性”）发生性行为，显然是严重欠妥，甚至是挑战大众底线的。但是，另一方面，某一“观众”（出于“义愤”？）用拍摄、曝光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或曰施以“替天行道”式的惩罚，是否更加欠妥呢？窃以为，当事人的失当行为可以由目击者报告给校方，甚至目击者可以进行一定的“取证”，并督促校方施加训诫，若此，方不失“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之精神。但拍摄者的做法似乎偏离了以上宗旨，其后果是将当事人推入窘境，看似让他们承担行为后果，实际上是营造了一种暴力氛围，使当事人在千夫所指中忍受折磨。拍摄者的初衷，或许是追求理想中的“正义”，但这个结果真的是公平的吗？三、观众在围观什么？笔者向以为，揣摩他人的行为动机是危险之举，因此，笔者虽认为拍摄者行为不当，却不拟深究这一行为。本文的关注焦点是：原本是一对情侣与一个目击者之间的矛盾，何以成为“大瓜”？乐此不疲的观众（当然包括笔者自己）究竟在看什么？我们在或声讨、或维护之中，宣泄了自己怎样的情绪呢？表面上看，那些谴责者是在表达“道德义愤”，但细细品味发言，我们似乎能感觉到“义愤”的背后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好刺激！”“要不要道歉啊？”“要不要自主退学啊？损害校誉这兹事体大啊！”“笑死！”“给这两个人一点教训哈！”“我好像知道是谁了。”……这样的言论让我们感觉到什么呢？看客真的是出于“正义感”而扬善罚恶？真的是为了“维护校誉”而痛心疾首？我们似乎很难归结出这样的结论。在看客之中，有一大批是“中央大学”的校友，他们的发言的确表达了自己的痛惜：“我很喜欢‘中央’，但学生会这公开处理我只能说大失败”；甚至“临表涕泣不知所云”的陈词也直击校方处理之失策：“谢谢学生会的领导，让我在短短的两天，一直吃瓜看戏，有欢笑，有泪水，我想我们都创造了历史……”但是，那些高呼“好刺激”、“笑死”的看客却让我们感觉到丝丝悲凉。这是何种心态啊？我们仿佛能看到一副画面：一群道貌岸然之士将一对“奸夫淫妇”塞进猪笼，看他们在水中痛苦浮沉而欢呼雀跃，恍惚间自己成了操持权杖的奥西里斯。有人行淫被拿，你说该把他们怎么样呢？Let him among you who is without sin be the first to send a stone.